陈默不自觉地放缓了脚步,悄悄跟在转经人身后,听空中佛声梵响,刹那间,心无一物。面前的人们,应该是知道生命短暂的,但那缓缓而漫不经心的步伐,似乎是有意要拉长那一晃而过的人生。
陈默看到不远处,一棵参天古树下,一个双臂拄拐的男人,双手合十,手里的护具啪啪作响。他只有一条腿、一只脚,还有一条随风轻摆的空裤筒。他俯身跪地,和所有磕长头的信徒一样,虔诚地趴下去,用额头亲吻大地。周围没有人向他投去异样的目光,许多人对此熟视无睹,就好像,他只是那些磕长头的人里最普通不过的一个。
陈默掏出钱夹,抽出那张最大面值的五十元,然后走过去,等男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站起来,陈默才看到,他胸前的大褂满是尘土,破旧不堪,脚上穿的那只绿胶鞋,因为磨损过度,已露出了两三根黑黝黝的脚趾。陈默向他递去钞票,淡淡地说:“拿着吧。”
男人拄拐,微笑着摇了摇头,最后说了句陈默听不懂的藏语。
“您说什么?”陈默问。
此时,旁边一个早早驻足的小姑娘说:“他说他不要,他不需要钱。”
男人点了点头。
陈默不禁竖起大拇指说:“好样儿的!小姑娘,你给他翻译一下。”
听小姑娘说了句藏语,男人咧嘴一笑,朝陈默点了点头,陈默不经意才发现,男人的额头早已布满了青紫的血痂。